第二天早晨,睡了一个小时醒来的时候,看见睁着无神的眼睛,凝视着放下来的绿窗帘。 “ 把窗帘拉上去,我要看。 ” 她用微弱的声音命令着。 困倦地照着做了。 可是,看哪!经过了漫漫长夜的风吹雨打,仍旧有一片常春藤的叶子贴在墙上。它是藤上最后的一片叶子了。靠近叶柄的颜色还是深绿的,但那 A 锯齿形的边缘已染上了枯败的黄色,它傲然挂在离地面二十来英尺的一根藤枝上面。 “ 最后的一片叶子, ” 说, “ 我以为昨夜它一定会掉落的。我听到刮风的声音。它今天会脱落的,同时我也要死了。 ” “ 哎呀,哎呀! ” 把她困倦的脸凑到枕边说, “ 即使你不为自己着想,也得替我想想呀。我可怎么办呢? ” 但是没有回答。一个准备走上神秘遥远的死亡道路的心灵,是全世界最寂寞、最悲凉的了。当她与尘世和友情之间的联系一片片地脱离时,那个玄想似乎更有力地掌握了她。 那一天总算熬了过去。黄昏时,她们看到墙上那片孤零零的藤叶仍旧依附在茎上。随着夜晚同来的是北风的怒号,雨点不住地打在窗上,从荷兰式的屋檐上倾泻下来。 天色刚明的时候, 狠心 的又吩咐把窗帘拉上去。 那片常春藤叶仍在墙上。 躺着对它看了很久。然后她喊,正在煤气炉上搅动给喝的鸡汤。 “ 我真是个坏姑娘,, ” 说, “ 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使那片叶子不掉下来,启示了我过去是多么邪恶。不想活下去是个罪恶。现在请你拿些,再弄一点掺葡萄酒的牛奶,再 —— 等一下,先拿一面小镜子给我,用枕头替我垫垫高,我要坐起来看你煮东西。 ” 一小时后,她说: “ ,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去那不勒斯海湾写生。 ” 下午,医生来了, B 他离去时,找了个借口,跑到过道上。 “ 好的希望有了五成, ” 医生抓住瘦小的、颤抖的手说, “ 只要好好护理,你会胜利的。现在我得去楼下看看另一个病人。他姓贝尔曼 —— 据我所知,也是搞艺术的,也是肺炎。他上了年纪,身体虚弱,病势来得凶猛。他可没有希望了,不过今天还是要把他送进医院,好让他舒服些。 ” 第二天,医生对说( )( )她现在脱离危险了( )你赢啦。现在只要营养和调理就行啦( ) ” 那天下午,( )到床边,靠在那儿,心满意足地在( )一条毫无用处的深蓝色肩巾,连枕头把她一把( )住。 “ 我有些话要告诉你,小东西。 ” 她说, “ 贝尔曼先生今天在医院里去世了。他害肺炎,只病了两天。头天早上,看门人在楼下的房间里发现他痛苦得要命。他的鞋子和衣服都( )了,冰凉冰凉的。他们想不出,在那种凄风苦雨的夜里,他究竟是到什么地方去的。后来,他们找到了一盏还燃着的灯笼,一把从原来地方挪动过的梯子,还有几支散落的画笔,一块调色板,上面剩有绿色和黄色的颜料,末了 —— 看看窗外,亲爱的,看看墙上最后的一片叶子。你不是觉得纳闷,它为什么在不飘不动吗?啊,亲爱的,贝尔曼的杰作 —— 那晚最后的一片叶子掉落时,他画在墙上的。 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