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湖碎锦 1太湖,用文人的套语来形容,是“三万六千顷、七十二峰”。民间则说“八百里太湖跨三州”。不经过实测,这样笼统地画出一个轮廓,只能给人们一种山明水秀、浩瀚无际的想象。至于它有什么诗情画意,要费一点时间实地去观察、探索,才能领会。 2我从不同的角度,看太湖的部分画面,就感到有不同的胜概。洞庭、西山是太湖里两个主峰。周围五十,山势并不陡峭,土壤又滋润,经劳动人民世世代代辛苦经营,已成了丰产地区。山下坡田,种植各种水稻,是秋熟的主要农作物。夏熟是三麦和油菜,还有豆类和蔬菜瓜果。他们更有园艺的丰富经验,梅、杏、桃、......多得数说不尽。枇杷、洞庭红(橘名)名闻远近。随着春夏秋冬,它们先后开花结果,春天果然是“姹紫嫣红开遍”,夏天、秋天、冬天,也是各有烂漫绚丽的景色。说是“东南”,并不夸张。从观赏说,四时皆宜;从生产说,那就是取之不尽、用之不竭的天然资源。江南的许多淡水鱼,这里样样。暮归的千百艘大小渔船,点缀湖光水色中,渔民们勤劳、勇敢,征服自然,利用自然。 3西山和隔着东太湖,最高峰——莫嫠,和西山最高蜂——缥缈遥遥相对,同为七十二峰的领袖。西山也是丰产地区,同是“花果山”,所有的名花嘉果,西山都繁生着。从坐独具风格的小艇——龙飞快,驶入东太湖,莫嫠峰头,云气淆然如蒸。别的不知名的远近诸山,时隐时现,好似给烟波吞吐着,山色因明暗而浓淡不一。船家果然有眼明手快的本领,坐在船里的我,到湖心时常为颠簸震荡而惊心动魄。正因为如此,而山水奇丽得来不易的乐趣。兀立在、西山之间的石公山,则是以珑秀逸的姿态吸引着人们。小艇乘风破浪而去,到了山下,显然可见四围的山石,经过千万年的冲刷,有了“皱、瘦、透”的美姿,早给鉴赏者陆续凿去了,苏州园林里的太湖石,都是取一带的石山。因此,石公山像斧削过,没有了山脚,正如一块翡翠放在一个玻璃盘里。 4假使从苏州直接到西山,出蠡口,就展开了图画,,湖更大,变幻就更多。鏊“山与人相见,天将水共浮”,“春浮漪,天玻璃”,能把湖山之胜,描绘得恰到好处。道书上所说的第九洞天——林屋,就在西山。到了里面,石壁嶙峋如雕塑,是洞庭一奇。这里有许多神话,和山农们闲谈,妄言妄听,也增添了些兴趣。而西边的消夏湾,更附会着的种种传说。山滂柔顺的湖水,浅而澄清,可以游泳。有着荷花、菱叶,清风徐来,颇有凉意,确是夏天避暑的好去处。到了寺,才窥见缥缈峰突起在丛林杂树之上。近观不如远眺之美,大凡山水之胜,这个境界。有了山,有了水,才见得山的灵秀,水的空明。太湖就以此特奇胜。 5太湖还有四个画面,和洞庭、西山合起来,差不多得见其全貌。一是从湖州到无锡的一段水程,在群山断经过,前后左右可以看到起伏,似乎它们动态,与人游戏。一是从无锡到宜兴,数十分钟的汽车行程,在湖边掠过,太湖平铺在车外,几抹,可望而不可即。一是无锡的鼋头渚,割取了太湖的一角,经过人力的整理,有着怪石突兀、惊涛汹涌的奇趣。不仅有色,而且有声。夕阳将下,余晖照映湖面,金光璀璨,不可名状。一是苏州光福的石壁,也是太湖的一角,更见得静止处,已不是空阔浩渺的光景。而即小见大,可以使人有更多的推想。 6阴、晴、风、雨、云、雾,固然使山水多变,适逢其会,逸趣横生。便是朝曦、夜月下特有的湖光山色,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。古今诗人画师,尽管妙想,摄取片断到诗画里,有着他们的杰作,还是概括提炼。我更无能,凭我接触到的,写了些体味,或许有三言两语,能引起到过大湖者的同情,作会心的微笑。毕竟是“尝鼎一脔”,太湖实在是描写不尽,描写难工的。